【重游故地,却难回眸】

#南锣鼓巷#

#猫#

        这只猫我见过。
        那是在两年以前,我还在奋战生物竞赛,偷的半日清闲,游荡在南锣鼓巷,转悠进一家软陶工坊,见他在柜台上,左右各一个栩栩如生的陶艺虎,叫嚣的眼神竟比不得他半分神勇,通体雪白,即使是叶隙间漏下的几缕微光,也足以使他耀耀生辉。高傲中透着狡黠,乖巧中藏着不羁,像个国王一样扫视来往的客人。
        我看怔了,我第一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,竟是对着一只猫!我仍记得当时那种想跪倒膜拜的冲动,仿佛我读懂了他,却又仿佛什么也读不懂,纠结着不能自已却使那冲动愈发强烈。
        暗笑自己中二病犯了,假装看柜台下的摆设向他屈膝,献上敬意,然后以怪异的姿势,留恋崇敬的眼神,倒退着走出了店铺,心绪迟迟难以平静。
        是了,这就是他没错,我高傲的君主。
        面前这滩雪白,眼中泛着猩红,没精打采地微阖,一副早已挺了尸,不愿谙世事的样子,四肢无力地挂在两旁。我心中泛出一阵酸楚,时不饶人,又怎么会独独饶过他呢?
        看着他身后的店主,两年前的朝气少年鬓间积起雪花,眼中的换上了沉稳与思虑。这店里也是不若旧时拥挤,再无那凌乱中的点点温馨,十步一分店也让人的眼睛渐渐厌倦这原本富有情怀的布置。曾经满墙各不相同的兔儿爷变成大量粗糙简单的小挂坠,只有那黏土上的指纹还保留着些许人情。
        也是,游客买的是纪念品,能有几个怪人来寻找艺术的美好呢?
       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不知该慨叹人心不古还是怜惜那不被接受的真情怀。
        我失落地走向那一排无奈的作品,捡一个作为曾经的祭奠,百感交集之下眼泪忍不住打转,但嘴角却又不自觉扬起,许是自嘲吧,泪点还真是低啊,如今我竟连自己都不懂了。
         蹒跚到柜台结账,悲戚地笑着,看向他,轻抚过脊梁。出乎我意料,他竟颤巍巍站起来,艰难地挪动着前腿,想要恢复往日的神采。一摊雪白凝聚起来,聚成虎豹之躯,傲骨铮铮,眼中闪出当年的高傲与不羁,眼底末日般猩红亦不能遮住这道光芒。这光随着前腿的颤抖摇曳着,忽亮忽暗。
        终于他再也站不住了,这道光亮,熄灭了。这道存世时间难比昙花的光,穿透了虹膜,越过复杂曲折的脑回路,直直烙印在胸口。我看着他,多希望自己能懂猫的语言,用它能懂的方式向这傲骨敬礼。他又变回了一摊,望着我,眼中凝聚着不甘和无奈,还有一丝……歉意?
        我已无心去想个中缘由,全部精力都用在加固那将要坍塌的泪堤,死死咬紧下唇,强做微笑掩饰,却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颤抖。
        结账,我逃也似地出了店铺,回头望一眼布局如旧却风骨难寻的小屋,这最后一点风骨,大约也快要随风而去了吧。
         泪水决堤,过往行人匆匆。
         说笑的旅者,脚步伴着雨丝洗刷青石板路,棱角渐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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